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城區還比較罕見的鴛鴦,近些年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了城市公園的水面上,這無疑是環境改善的結果。我們放眼自然界,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物種的遷移和范圍的分布都要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人類的活動、環境的變化、物種適應性以及氣候變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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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人為的努力,使得動植物的分布范圍不斷擴展,從而希望我們的生態越來越美麗,人與環境越來越和諧。比如紅樹林,被譽為“海洋衛士”,從我國的自然分布上來看,最北邊也就到福建省,但是多年來我們探索“南紅北移”,現在已經使得紅樹林的分布向北拓展。
“南紅北移”
溫州,地處我國東南沿海,介于北緯27°03′至28°36′之間,冬季最寒冷時氣溫達-5℃左右。曾有觀點認為,喜熱的紅樹無法在此存活,然而以開拓精神著稱的溫州人卻并未就此止步。陳傳寶是西門島村的支部書記,他說,島上的居民原來都以打魚為業,卻早在60多年前就開創了引種紅樹的先例。
浙江省樂清市雁蕩鎮西門島村黨支部書記 陳傳寶:1957年,我們有老干部去福建引種紅樹過來。福建當地干部說,這個抗風力、保護堤岸都很好,所以他們想把紅樹的苗、種子帶過來,再發動群眾,大概沿岸一公里栽下去,存活率很好。
紅樹是一種生長在熱帶地區淺海鹽灘的植物,因其體內含有單寧遇空氣氧化后會變成紅色故而得名。在全球,紅樹主要分布在東南亞國家、澳大利亞北部和中國南方沿海。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和人口的急劇增長,海洋資源開發強度日漸加大,海岸工程建設、圍墾養殖、沿岸污染物排放等人類活動日益加劇,全球的紅樹林面積大幅度減少。有數據顯示,在20世紀50年代,我國紅樹林面積約5萬公頃,到2000年減少到2.2萬公頃。
浙江省樂清市雁蕩鎮西門島村黨支部書記 陳傳寶:到了20世紀80年代我們要發展經濟,所以圍墾海岸,把以前的紅樹林都破壞掉了。
陳傳寶說最早引種的紅樹如今只剩下了這幾棵,但它們的存在卻給了人們強烈的信心,紅樹在這個緯度是可以存活的。然而能夠少量存活和適合大面積引種,并不是一碼事。
陳秋夏是浙江省亞熱帶作物研究所的所長,她說,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不僅僅是西門島漁民自發種植過紅樹,浙江省林業部門也曾把紅樹作為沿海防護林的樹種,在舟山、寧波象山到臺州,以及溫州沿海等地都種植過。
浙江省農科院亞熱帶作物研究所所長 陳秋夏:因為對整個氣候不太了解,所以從北到南一直種,臺州以北的基本上沒有活下來,溫州也是星星點點地留下了幾株。到了80年代,又種了一批,那時候也是保留不下來。再到第三次造林,1999年到2003年左右,這也是一次紅樹林的造林工程,有200多公頃,這個時期留下了300多畝。
陳秋夏說,為了摸清浙江省紅樹林的“家底”,研究所與廈門大學合作進行了一次普查,楊升參與了這項工作。
浙江省農科院亞熱帶作物研究所 楊升:2000年以前,浙江省可能累計種植的面積達到1700公頃,但實際最后保留的就只有0.14公頃。2010年到2015年,有將近140公頃。2016年到2020年,有230公頃。
浙江省農科院亞熱帶作物研究所所長 陳秋夏:造了這么多,主要的問題還是管護沒有跟上,整體資金投入方面非常欠缺。一般來說,紅樹林種植投入比造林至少高5倍以上,紅樹林種下去,要讓它郁閉,至少管護三年。第二,有些造林地的選擇還是有關系的,秋茄還達不到抗寒性要求,所以這個造林地選擇性不大,主要就是這兩個原因。
2006年前后,溫州市舉行了紅樹林專題論證會,討論今后究竟要種什么、怎么種,以及種在哪里,人們希望不再重復2000年之前失敗的經歷。2007年,陳秋夏和同事們開始從造林地和樹種的選擇兩方面入手進行試驗:一是尋找氣溫較高、地勢、高程等適合紅樹林生長的區域;二是廣泛篩選樹種,發掘那些既生長迅速、又能耐寒的紅樹品種。
陳秋夏說,通過不斷摸索和實驗,他們還總結出了能夠提高引種早期紅樹存活率的重要方法,人工清除互花米草。
隨著種植技術不斷成熟,擴大紅樹林面積的挑戰集中在了“投資自然與投資產業到底如何平衡”這一由來已久的問題上。
我國的生態補償機制提出于2005年,按照“誰開發誰保護、誰受益誰補償”的原則建立。近年來,沿海各省在圍填海、跨海橋梁、航道、海底排污管道等工程建設中都陸續開展了海洋生態補償工作。據楊升介紹,樹排沙島種植紅樹林的資金就來源于政府向臨近的圍填海項目開發單位所征收的生態補償金。
楊升說,樹排沙島地處河口中心位置,在種植紅樹前未被開發利用,因此在土地的使用上,與周圍的漁民幾乎沒有沖突。后續在營造紅樹林時,他們又主動邀請漁民參與,尊重并調動漁民的積極性,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然而在其他沿海地區,適宜種植紅樹的灘涂可能同樣也是漁民們的圍塘所在地,要獲得支持并不那么容易。
李學海是清江村的村民,他說自己一直沒外出打工,因為靠家門口的灘涂就能獲得不錯的收入。虹彩櫻蛤被當地人稱為海瓜子。李學海說,海瓜子在春節期間能賣到200元一斤。
事實上,這片灘涂既適合李學海們養殖海瓜子,也適合紅樹生長,難題就此擺在了面前。
浙江省樂清市清江鎮村鎮建設辦公室主任 傅昌情:原來海岸線修復工程設計是整個灘涂都種紅樹,這樣種事情比較難做,因為這里的老百姓都是從事這塊養殖業,如果全部種紅樹林,可以說有些人就失業了。另一方面,這里的村集體收入比較少,很大一部分來自灘涂出租這一塊,所以我們就采取種養結合的方式,統一把它弄成中國傳統的井字田,現在就比較規整了,擴大了灘涂養殖的面積。
浙江省樂清市清江鎮清江村村民 李學海:這個我們也是同意的,規劃都是一整塊一整塊的,田也大一點,管理也好一點。
種在圍塘周圍的這些紅樹還未長大成林,生態環境收益需要更多時日才能顯現。這種試圖兼顧漁民的短期收益和生態的長期收益的嘗試,或許能為紅樹林的生存創造更多的空間。
這里是浙江省最南部的沿浦鎮,從小在這里長大的陳詩凱對這個港灣有著難以抹去的美好記憶。
陳詩凱說,當時人們的主要收入來源于在港灣里養殖紫菜,他的父親可以算是沿浦鎮第一批養殖紫菜的人。
浙江省溫州市蒼南縣沿浦鎮農業農村服務中心主任 陳詩凱:紫菜以前很好養,這也可以看到生態的變化。水質生態變差了之后,紫菜一直都養得不好。
陳詩凱說,紫菜對水質的要求很高,港灣內雖然每天有潮起潮落,但與外海的海水交換量卻很有限。除非有大的臺風,否則整個港灣的水徹底更換一次需要20年時間。當水質變得越來越差,人們起初不知該如何是好。
浙江海洋大學教授 水伯年:這里長期養殖,灘涂生態系統退化掉了。我說我給你提一個建議,引種紅樹林。紅樹林的生態功能非常強大。第一,它的根系很發達,能夠把泥里面的重金屬元素吸附上來。第二,它對物種多樣性提高很大,整個生物群落資源就恢復起來了,我們理想型的生態系統恢復起來了,讓物質循環、能量流動能夠健康、正常,生態平衡就維護住了。
2014年,水伯年和陳詩凱等人開始在沿浦鎮港灣種植紅樹,水伯年對這里的底棲生物分布情況進行追蹤調查,發現物種多樣性指數明顯提高,生物的密度和生物量最高時能達到過去的10倍。水伯年認為,紅樹林大幅度改善了港灣的整個生態環境系統。
浙江海洋大學教授 水伯年:紅樹林也好、海洋牧場也好,這些都是我們生態修復、生態治理的有效手段。保護好了生態就保護好了生產,就保障我們的生活,吃的東西數量足夠多、品位足夠高,食品安全有保障,我們的生活質量就高了。
看著紅樹林不斷生長,陳詩凱覺得或許離自己的夢想也越來越近了。
浙江省溫州市蒼南縣沿浦鎮農業農村服務中心主任 陳詩凱:實際上我有一個夢想,把我們的灘涂恢復到我們小時候的熱鬧狀況。
曾經率先種植紅樹的西門島,已經成為海洋特別保護區,并從2013年開始在灘涂營造紅樹林,截至目前,面積達到上世紀50年代的1.6倍。
浙江省樂清市西門島海洋特別保護區管理所所長 陳銀曹:總共加起來能看到的紅樹林是242畝,它對海水的凈化,固灘都有作用。這邊種紅樹林,那邊沒有種紅樹林,一樣去采集,水質檢測結果就不一樣,種紅樹林的海水清潔度肯定要高一點,對漁民的養殖也有好處,海水凈化度高了,高產高量可能會出來。
對于正在努力擴大紅樹種植面積的溫州來說,下一步要考慮的不僅僅是紅樹林的多少,更為重要的是如何營造出健康的紅樹林生態系統。
浙江省海洋科學院研究院高級工程師 熊李虎:對于一個生態系統來說,動物、植物都可以作為指標去反映一個生態系統的狀況,去反映生態系統的功能。
熊李虎,浙江省海洋科學院研究院高級工程師,他從2016年開始持續對樹排沙島上的鳥類棲息狀況進行調查。
熊李虎說,他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最初樹排沙島上幾乎種滿了紅樹,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有利于鳥類的棲息。
浙江省海洋科學院研究院高級工程師 熊李虎:剛開始中間都是種紅樹,我們觀測下來,高程不是太高,缺乏高潮避潮的棲息地。另外,全是紅樹,它的生境類型比較單一,沒有生境的多樣性。所以后來就提,能不能適當把一些區域的紅樹移掉。管理部門采納了,生境異質性提升了以后,整個區域的鳥類種類增加了。
為了讓中國最北端的紅樹林獲得更好的生存和發展,溫州市先后出臺了《紅樹林保護修復專項行動方案》,編制了《溫州市紅樹林保護和修復立法前期調研工作方案》。截至2021年底,溫州市紅樹林已達363公頃,占浙江全省紅樹林面積的75%。
朱鹮種群重建
紅樹林由南向北引種的努力還在繼續,而另一個值得關注的珍稀物種分布范圍也在擴大,它就是世界瀕危鳥類朱鹮。1981年,我國在秦嶺南麓的陜西洋縣發現了被認為是世界僅存的7只朱鹮,經過40多年的拯救保護,朱鹮種群數量從7只增長到9000多只。目前,中國科學家和保護者正在全力推動更具挑戰性的工作,通過野化放飛,重建朱鹮的南方種群,重建在歷史上跨越南北的朱鹮遷徙種群。
2023年3月3日,開化縣唐頭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古佛節,這項入選浙江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民俗慶典,吸引了周邊鄉鎮和縣城的大量游客。
在文化廣場、村口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新懸掛的條幅和宣傳畫在告訴人們同一件事情:保護國寶朱鹮。
朱鹮是東亞特有鳥、國際瀕危鳥類、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素有“東方寶石”的美譽。
2022年底,10只朱鹮在浙江德清的朱鹮繁育研究基地經過野化訓練后,被引入錢江源國家公園,地點就在唐頭村這片依山傍水的濕地。今年2月底,朱鹮從大網籠放飛野外,放飛方式與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
2023年3月初,有4到5只朱鹮留在了這里,它們在附近的農田、溪流內涉水漫步,尋找小魚、泥鰍、青蛙等水生動物作為食物。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錢江源在浙江衢州地區,它是朱鹮的歷史分布區,我們就提出朱鹮“再引入”的構想?!霸僖搿笔且粋€學術上的詞,就是在一個瀕危物種已經絕滅了的歷史分布區,重新建立一個可以自我維持的穩定的野生種群。
丁長青教授長期從事朱鹮研究和保護工作,根據他介紹,朱鹮是“十四五”期間我國開展野化放歸的15種珍稀瀕危野生動物物種之一。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要有種源的支持、適宜棲息地的選擇,還有很重要的就是當地政府和社區的支持。錢江源這個地點,在國家公園的建設的過程當中,具備了很多條件。
錢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區位于浙江衢州,地處錢塘江的源頭。這里保存著全球稀有的、低海拔的中亞熱帶原始常綠闊葉林,是白頸長尾雉、白鷴等珍稀鳥類的集中分布區。雖然有著豐富的動物保護經驗,但錢江源此前從沒有過為重建種群而野外放飛的先例。
錢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科研監測中心主任 余建平:朱鹮來之前我們是非常擔心的,它適應不適應這個環境。外界環境是三個因素,第一是天敵,對它的野外生存是很大的挑戰;第二是棲息地環境是不是受到破壞和受到保護,這很關鍵;第三是要有充足的食物來源,沒有食物來源,它就生存不下去。
朱鹮屬于涉禽,溪流或農田等濕地環境是理想的棲息地。2022年,在對錢江源國家公園的多塊濕地評估比對后,專家們最終選擇了這里作為野化放歸點。水生生物的數量、土壤中化學殘留物的含量,是重要的考量因素。
錢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常務副局長 汪長林:我們在2018年就探索開展了農田的地役權改革,它的核心就是不使用農藥化肥。哪怕朱鹮不來,我們這個事情也要做,因為這確實是保護生物多樣性的需要,也是保護水源地的需要,這個反過來也恰恰給朱鹮引進創造了一個良好的棲息環境。
此外,濕地周邊的森林以及臨近的兩棵大樟樹也成為選擇這里的重要因素。
錢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科研監測中心主任 余建平:我們把大樟樹作為朱鹮自然放飛過程中以后棲息的地方,目的是讓它們在這上面筑巢,繁殖下一代。
在2月底錢江源朱鹮野外放飛后,針對朱鹮的監測工作隨之展開。放飛前,保護者在6只朱鹮身上安裝了跟蹤定位器,可以了解活動距離、飛行高度、飛行速度及身體溫度等。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野化放飛以后的監測,其實是“再引入”很重要的內容,直接來了解或者評價“再引入”是否成功。
就在野外放飛一周后,根據錢江源國家公園的監測,有一只朱鹮飛越了附近的高山,由于這里地處浙皖贛三省交界,山的那一邊已是江西境內。為了解這只朱鹮的情況,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前往江西了解情況。
根據此前跟蹤定位器傳回的位置以及江西當地人拍攝的照片,這只朱鹮最近是在江灣鎮的一條溪谷附近活動。這里的環境能否適合朱鹮棲息?時下已是朱鹮繁殖季,是否還有另一只沒有佩戴定位器的朱鹮在附近?這是保護者需要了解監測的重點。
這天下午沒有發現朱鹮的身影,但實地考察后,兩邊保護者對附近棲息環境和朱鹮食物來源有了信心。
錢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常務副局長 汪長林:那個地方非常適合它棲息,我們怎么樣讓當地老百姓形成一種共同保護的意識、氛圍,朱鹮如果愿意待在那里,我想就讓它待在那里,我們雙方共同做好一些保護工作。
2月下旬,監測人員觀察到,朱鹮的羽毛由白色轉為灰色,這是因為繁殖期的朱鹮在水浴時會用分泌的黑色物質涂抹羽毛,在整個鳥類中,只有朱鹮采用這樣的方式。
2月底,攝影師又拍攝到兩只朱鹮贈送樹枝等行為,這通常被認為是求偶的表現。在此之后,能否有朱鹮成功筑巢和繁殖,成為錢江源監測的重點。
錢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科研監測中心主任 余建平:在自然界自由地配對成功,能夠繁殖下一代,能夠在這里棲息下來,就表明錢江源國家公園南方種群繁育是成功的。
這是一百多年前法國人阿爾芒·戴維在中國考察后繪制的朱鹮,他在19世紀下半葉的中國浙江、河北、陜西等多地發現過朱鹮,巧合的是,他還曾記錄過野生朱鹮在浙江衢州營巢繁殖的情況。
歷史上,朱鹮廣泛分布于亞洲東部,但到了20世紀上半葉,這一物種在極度繁盛中快速衰退并瀕臨滅絕,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野生朱鹮相繼在蘇聯、朝鮮半島、日本宣告滅絕。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第一,森林砍伐造成了這些巢位和營巢樹的缺失;第二,濫捕濫獵;第三,農藥的使用,造成朱鹮的覓食地,主要是稻田這些地方泥鰍以及其他水生動物數量銳減,朱鹮的食物資源就少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國際社會把朱鹮生存的最后希望寄托于中國。1981年,經過三年尋找,中國科學家最終在秦嶺南麓的陜西洋縣發現了被認為是世界僅存的7只野生朱鹮,并由此拉開了這一極小種群拯救與保護的艱辛歷程。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就地保護和易地保護,這是野生動物保護的兩個途徑。就地保護,指在原地保護這個物種,它的種群以及棲息地。易地保護,指用動物園、飼養繁育中心等,保證人工繁育的種群。目的是有朝一日,把人工種群能夠放到瀕危物種已經滅絕了的歷史分布區,重建它的種群。經過科學論證,就地保護和易地保護同時開展。7只里有一只雛鳥,取名華華,它從樹上掉下來,受傷了,也試圖放回去,但是不成功,最后就放到了北京動物園。
1981年,在朱鹮就地保護的同時,人工飼養和繁育也同步開展。上世紀八十年代,北京動物園利用洋縣野外救助的6只幼鳥,建立了中國朱鹮第一個人工種群。不過,朱鹮在人工飼養條件下的繁殖經歷了較為漫長的探索過程。1990年,北京動物園人工孵化出第一只朱鹮雛鳥。
隨著人工繁育技術攻克,朱鹮人工種群數量快速增長。截至2020年底,我國已在陜西、河南、浙江等地建立多個朱鹮人工飼養繁育基地,此外,還向日本、韓國提供種源和技術,幫助其重建朱鹮種群。
德清縣下渚湖朱鹮繁育研究基地坐落在湖中的鳥島上,錢江源10只朱鹮就來自這里。2008年德清從陜西引入5對10只朱鹮,經過15年的發展,截至2022年,德清人工朱鹮種群數量達382只,成為全球最大的朱鹮繁育種源基地。
在遷居錢江源之前,10只朱鹮就在德清的大網籠里進行野化訓練。
浙江省湖州市德清縣生態林業綜合服務中心主任 邱國強:我們挑選個體比較強壯的、年齡結構比較適合出去放飛的朱鹮,進入我們的大籠舍。
由于朱鹮飼養個體長期生活在狹小網籠,飛行、上樹棲息、躲避天敵以及在自然環境中覓食等能力有不同程度退化,提高野外生存技能,是野外放飛前首要解決的問題。
在朱鹮的就地保護和人工繁育都取得明顯進展后,本世紀初,我國開始探索朱鹮野化放飛的技術手段,希望在朱鹮的歷史分布區重建野外種群。
2004年到2006年,我國在陜西洋縣開展了朱鹮野化放飛實驗,獲得成功,2007年開始,我國在與洋縣緯度近似的陜西寧陜、周至,河南董寨等地開展朱鹮野化放飛工作。
浙江省湖州市德清縣生態林業綜合服務中心主任 邱國強:瀕危物種拯救的最終的目的,就是讓野外已經瀕臨滅絕的一些物種能夠恢復起來,最終朱鹮能夠不用我們去人工繁育,也可以自我生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就已經完成歷史使命了。
2014年,德清野化放飛朱鹮33只。如今,在德清下渚湖周邊人們也能在野外看到朱鹮的身影。
而下渚湖朱鹮繁育研究基地附近的水塘則更為外界熟知。野外放飛后留在這里的一個朱鹮小種群及其后代,吸引著長三角的鳥類愛好者來到這里。對他們而言,朱鹮這個此前難得一見的珍貴物種現在不再遙遠。
根據德清縣提供的數據,2022年,德清野外朱鹮種群數量達287只,據監測,放飛的朱鹮實現了穩定的繁衍生息。但在專家看來,朱鹮在南方歷史分布區仍存在很大空白。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我們現在要布局,就像下圍棋一樣,在這個空白上點上幾個點,這幾個點能夠起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作用?,F在已經選到的就是浙江的錢江源國家公園、湖南的南山國家公園,以后可能還會選擇其他地方。
除了重建朱鹮南方種群,另一項充滿想象力的工作也在推進,那就是通過朱鹮在東部沿海的野化放飛,重建歷史上貫穿南北的朱鹮遷徙種群。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現在所有的朱鹮都在洋縣這個種群 ,這是一個不遷徙的居留型的種群。在東部,從俄羅斯一直到南邊,到中國臺灣,這是一個遷徙的種群,這個遷徙種群現在沒有看到成活個體,我們推測可能已經不存在了。要用一個居留型的種群去重建遷徙種群,其實難度很大。因為作為一個物種來講,遷徙之前它要做充分準備,包括脂肪積累,還有激素方面以及飛行能力,這些都要去調動,但是這些調動我們很難事先給它訓練好,只能靠它自己逐漸去恢復。
重建鳥類遷徙種群此前有過先例。上世紀六十年代,為使美洲鶴擺脫滅絕風險,美國和加拿大建立人工繁育的美洲鶴種群,但人工種群并不知道如何遷徙,因此保護者以滑翔機代替母鶴,引導美洲鶴恢復遷徙習性。但朱鹮遷徙種群重建可能更加復雜,中國科學家提出了創造性的方案。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中國的沿海有灘涂,基本上是一個連續條帶,我們要讓朱鹮能夠在灘涂去覓食。到了遷徙季節,北方冷的時候,它就可以往南去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其他鳥類沿著海在遷徙,對它來講,它就參加大部隊就可以了。
2018年,我國科學家對北戴河的人工朱鹮種群開展濱海灘涂食物轉換實驗,證明了朱鹮能夠自主覓食20%到50%食量的濱海生物,表明朱鹮能夠擺脫對稻田和淡水濕地的絕對依賴,為在東部沿海拓展朱鹮分布區提供了科學依據。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 丁長青:如果朱鹮能夠在海邊覓食了,我們下一步工作,希望可以把朱鹮放到中國北方的沿海地區,這樣繁殖了以后,這些鳥就可以沿著沿海灘涂往南飛,而且我們在山東、江蘇、浙江,建立幾個野化放飛的種群,它們是從這放到北方的鳥,希望它還能夠回到以前野化放飛的這個地點。因為它是從南方這幾個基地里頭成長起來的,會對這個地點有印象,也不是要求它從北方一口氣飛到這邊。
據專家介紹,一旦恢復遷徙和不遷徙兩類種群的生態功能,朱鹮對氣候和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將大大提高,可能徹底擺脫瀕危狀態,也將對世界瀕危物種保護提供中國方案。
編導丨馮健 李冰
記者丨長江
攝像丨郭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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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Rex_18